早上從代縣出發,驅車前往佛光寺,午飯自備了面包火腿腸,在車上草草解決。下午繼續向南,參觀南禪寺洪福寺,傍晚返回代縣。去往佛光寺這段路較為不易,幾次因修路而繞道或者折返,好在進入五台縣後風景不錯,接近兩小時的路程也不覺無聊。

梁思成這本《為什么研究中國古建築》買來許久未讀,從山西回來才翻出來看,才發現有這篇文章——《中國最古老的木建築》。(本文中灰色底色片段均來自於此)

地址:山西省忻州市五台縣豆村鎮佛光村佛光寺

門票:成人票40/人;學生票20/人

開放時間:8:30-16: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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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光初現

1932年,日本學者關野貞宣稱“中國已無唐代木建築”,但梁林一行人抱著“國內殿宇必有唐構”的信念,踏上了尋找唐代木構建築之路,終在山西五台縣的一個村子裏,找到了這座保存極好的唐代大殿。

古建築斷代需要考量多重因素,鬥拱、梁枋、磚瓦、石刻,梁上的墨書與繪畫有時也是斷代的重要依據。

文中記:“我發現屋頂桁架的構造方式以前只是在唐代繪畫中見過。它使用兩根‘主椽’(借用現代桁架用語)而沒有中腹杆,這與中國較後的結構正好相反,令人感到莫大的意外。”

當越來越多的特征被發現,梁林一行人更加確信,這是一座唐代建築。

佛光寺東大殿最初的考察活動極為不易。

“在完全黑暗和惡臭之中,在戴著遮住口鼻的厚口罩而令人難以呼吸的情況下,我們一連測量、繪圖和用閃光燈拍照了數個小時。當我們從屋簷下出來,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,發現背包裏竟有數百只臭蟲。我們自己也被咬得傷痕累累了。”

唐構

唐代木構建築具有負重的實用功能,鬥拱巨大,出簷深遠,有著不同於晚期木構建築的大氣與恢弘,恰如《詩經》中所描繪的——“如鳥斯革,如翬斯飛”。

走進大殿,最先看到的就是被紅色鐵欄杆圍起來的佛壇和眾多塑像。

“在太平壇上,坐著佛陀像,兩邊是普賢和文殊以及眾多隨侍的羅漢、脅侍菩薩及金剛神王等,像迷人的眾神之林出現在我們面前。”然而塑像都被重新裝繪過,唐代的骨,色彩卻是明代的,說不上好看。

大殿東西牆和北牆有明代重塑的五百羅漢,現僅存二百四十五座。

抬起頭可以看到簷壁上的唐代壁畫,“「簷壁」即梁上面和鬥拱之間的抹灰部位”。

“雖然只是牆上一條,又非重要位置,而據我所知,卻是中國在敦煌石窟以外唯一的真正唐代壁畫”。

林徽因與寧公遇

“佛殿是由一位婦女捐獻的!而我們這個年輕建築師,一位婦女,卻是第一個發現這座中國最難的古廟的捐獻者也曾是一位婦女,這似乎未必是巧合吧。”

這位年輕的婦女建築師,正是林徽因。正當所有人為確認大殿年代而苦惱時,她敏銳地發現,“大梁最右邊的、部分清晰的文字,即‘佛殿主上都送供女弟子寧公遇’”。這個發現使所有人都興奮起來。

她靈光一閃,跑到大殿外的“經幢”石柱前,仔細核實上面的題字。果不其然,在長長的唐朝官名中,的確有捐獻者寧公遇夫人的名字,“佛殿主女弟子寧公遇”。如今,這幾個字已經被訪客盤的光亮了。

自此,他們之前的猜想得到了證實,這是一座複建於公元857年的唐代木構無疑。

這座露天矗立在大殿門前的經幢帶有紀年“唐大中十一年”,相當於公元857年,距今已有一千一百多年的曆史。

不起眼的北朝磚塔

東大殿東南角有一座不太起眼的六角形磚塔,它可是國內現存的兩座北朝磚塔之一,比東大寺還要久遠。山西的許多古建都像這座磚塔,如果不在行前好好做功課,站在它面前也不知其珍貴。

盛世榮光‍‍

梁林一行人在佛光寺考察時,華北已經水深火熱了,只是消息閉塞的村子延遲了壞消息的到來。

“‘戰爭已經開始’這個遲到一周的消息,立即打斷了我們的調查。我們離開了我們的唐代廟宇,迂回地回到北平,以後又隨其他教育機構到了西南。在以後的幾年中,山西已成為重要的戰場,而唐宇所在的豆村,則從原先的默默無聞轉而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報紙上,有時成為日本人進攻五台山的基地,有時成為中國人反攻的目標。戰後該唐代建築還能剩下什么事很成問題的。我不希望我的照片與圖紙竟成為它唯一現存的記錄。”

佛光寺一如華夏民族的氣運和生命力,曆經一千多年的更迭變換,終在二十世紀再次迎來她的榮光。

我們在大殿裏參觀時,有古建築專業學生正在測繪,一如當年營造學社的成員們。

梁思成先生的照片和圖紙也沒有成為「唯一現存的記錄」,但仍是最珍貴的記錄,這一點是永不會變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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